你即将看到的是一个新的系列「红灯区打工日记」的第一篇。你也许已经猜到了,这个系列正是我们之前连载的「在日女子红灯区漫游指南」的延续。从漫游指南到打工日记,作者不断深入她在日本红灯区腹地的探索和冒险,也一直试图真实、勇敢地记录下曾在她身上所发生过的一切。但由于这一题材的敏感性和预想中这一系列文章可能会带来的诸多非议,也是出于作者个人的意愿,本文将以匿名的形式发布,请新老读者悉知。我们试图在文章中保持一种编辑的客观性,当但一个年轻人想要记录下她的冒险,并渴望让更多人透过她的经历看到一种真实的红灯区生活或引以为戒,让我们也不愿剥夺她原本的声音。同时更希望大家珍爱自己,不要做出同样的事。祝大家都能爱和被爱。 日本的红灯区是合法生意,尽管卖春又是被法律明文禁止的。听起来有些自相矛盾,按照现在日本的风俗营业法规定,任何人不可以在收取报酬的前提下,与不特定的对象(夫妇,情人关系以外)发生性行为。不过此处规定的性交并不包含手,口,肛/交等 “性交类似行为”。 因此日本的红灯区在卖春违法的大前提下依然大势发展着,提供所有除了 “本番” 以外的一切人类发生可能的 “性交类似行为” 的服务。在卖春违法的同时,日本的风俗营业法又详细规定了合法的风俗业业种,包括陪酒业,脱衣舞剧场,店铺型风俗,派遣型风俗等等,包括小钢珠机赌博店和情人旅馆等都算在风俗业营业内。实际上卖春防止法的实施并不严格,泡泡浴店和派遣型风俗几乎每一单都会涉及到 “本番” 性行为,但这个时候只要说 “是营业员(在这短短一两小时内)与客人相恋了,他们是自由性行为” 即可脱罪。根据推测,性风俗关联产业占据日本 GDP 的 1%,市场规模有说是 5.6 兆日元的,有说接近 8 兆日元的。其中光是派遣风俗一项的市场规模,就高达 1 兆 8481 亿日元,可以与化妆品市场相匹敌,甚至能超过岛根县整个县的年生产总值。而风俗业这种半灰色地带的产业又将偷税漏税视为惯常操作,实际上的情况只会只多不少。 日本风俗业产业规模巨大,从业人数众多,但风俗营业法下合法的劳动者却也并没有能得到合法的劳动权益保障,生活仿佛和非法劳动并没有什么区别。例如,业者一旦遇到被客人强奸之类的情况,往往联系警察也很困难,最多只能走 “业内” 的规矩,自己或者由店方出面施压,要求赔偿金私了,不然就联系公司或者家庭等等。这已经是最好的理想情况了,实际操作中,一旦真的联络了对方的家庭,甚至可能被对方的妻子以婚外情破坏婚姻关系为由,反向风俗业的女孩要求赔偿金。又比如说疫情时给国民发放的生活补贴,起初的方案就是将红灯区的工作者排除于补贴对象之外。而在租房时,很多管理公司也会拒绝在红灯区工作的女性提出的申请。由此才诞生了歌舞伎町以 “夜世界工作者” 为服务对象的专用房产中介公司。法律只是许可了风俗业的存在,但并没有保护这个业界里的人。尽管反过来讲,红灯区内发生的违法行为本身也是屡见不鲜。对于大部分这个业界里的人来说,既然夜晚世界的规则已经不能指望通常社会的法律来保护,红灯区不得不自己形成一个封闭的小小世界。除了永住者,定住者,与日本人结婚取得了合法身份的人以外,以留学或工作为目的来到日本的人并不允许从事风俗产业。其中对于留学生的规定尤其严格,被认可的打工在 “仅允许赚取生活费用” 的前提下被严格规定了业种和时间 —— 每周限制在 28 小时以内,除风俗业以外的业种。合法的留学生打工常常以普通商店、餐厅、家教行业为主。一旦发现违反就无法续约签证,甚至遣返。雇佣留学生的店铺也需要遵守法律,严格提出外国人雇佣状况说明书。只不过,虽然法律如此规定,对于红灯区的法律管制依然无法做到和其他行业一样严格。即使是风俗营业法批准的合法产业,红灯区与一般社会之间还是隔着巨大的断层,虽然合法,但是依旧是一片灰色地带。尽管违法性质和什么三流杂志都市传说中的红灯区人口买卖绑架事件不一样,现实里红灯区的违法操作主要发生在如同前文所说的偷税漏税一类。实际上,大部分在红灯区工作的女性都未曾报过税,也没有劳动合同,工资报酬一律 “手渡”(指当场直接给现金)。因此在疫情期间,推特上的风俗女圈子内还在热传一个教程:为了拿到生活补助金,如何现在开始补齐以前十年没有交过的税。而最后,在几个红灯区人权组织的抗议下,这一补助金最终还是决定发放给红灯区工作的女性们了。根据 2012 年的警视厅记录,当年有 68 位外国人在日本违反了卖春防止法。其中 56.4% 是中国人,22.8% 是韩国人,之后则是东南亚人。并且这些案例里又大多牵涉了非法滞留和偷渡等等问题。 后来我在歌舞伎町一家华人开的违法大保健店打工期间,听同店的人口述过一段历史:十多年前,中国留学生还很少,日本与国内的经济情况差距也更加悬殊的时候,就曾有大量的中国留学生都会选择在违法风俗店工作,不少女孩都是来自早稻田、庆应甚至东大的学生。 十多年前的歌舞伎町还没有净化条例,警察也不会多管,这里通宵营业宛若不夜城,大量中国人或者韩国人,还有东南亚人经营的未登记非法风俗店满街都是,而背后基本都有黑社会撑腰。可以说,和现在国内网民对歌舞伎町的刻板印象,或者成龙电影《新宿事件》里的世界倒是差不了多少。光是这家打着按摩招牌的违法风俗店,彼时的营业额甚至能与日本人的夜总会匹敌,赚上千万日元的女孩不在少数。之后她们回国,带着从日本赚的钱回老家盖新房。尽管到了现在,外国人违法风俗店也好,外国人黑社会也好,都早不是十年前的样子了。乍一看歌舞伎町似乎 “清白” 了太多,晚上到了凌晨一点就集体按照法律关门歇业。哪怕在最破最深最暗的那些小巷子里,也最多只能见到操着怪异日语口音企图拉客去小阁楼的非洲人。不过在日偷偷参与风俗业的华人也依然存在。 上图是某法律咨询事务所的官方网站,其中就有客户提出这样的咨询:“我是中国留学生,在风俗营业店当女招待的事如果被警察和管理局发现了,那之后更新留学签证时,因进行了资格外活动被入管局拒绝了签证更新申请。难道只能回国了吗?”我的情况也大抵如此。我在歌舞伎町的第一份工作,是在兔女郎主题 girls bar 穿着制服和客人陪酒聊天,后来,又去了歌舞伎町里一家华人开的东莞风格大保健按摩店,为全裸的男性客人提供精油按摩,以及性服务。自然,如果同为留学生就知道,我的第一份打工算是擦边了日本的留学生管理法律,第二份则是明确的犯法。我对此不会辩驳。在我试图寻找红灯区的打工机会,却因为在留资格而屡次碰壁时,有人对我提议 “你去找那种中国人开的店吧”。我也曾经听说过在东京中心以外的很多小地方,现在也有非法滞留的外国人经营的风俗店,我认识的朋友中就曾听说过这样的存在,一个中国人留学生,在小城镇留学,违法盘下了一家风俗店经营着。虽然彼时,我其实并不熟悉华人留学生的圈子,甚至因为埋头考试而从没打过工的我,根本不晓得这些人身在何处,该怎么接触他们,又是如何了解到这些知识的。 对当时懵懂的我来说,红灯区就是我开始了解这个世界的入口。我第一次打工是位于歌舞伎町的一家日本人经营的 girl's bar。如果你曾经在某个夏天的晚上六点以后,漫步于歌舞伎町区役所附近的小路,或许你就曾经见过身穿兔女郎制服,举着 “一小时 3000 日元畅饮” 的牌子,作为陪酒女正在揽客的我。我第一家工作的店,现在已经改名,很遗憾没有留下当时自己的拍摄的照片,只有店铺推特的旧照
我一直有想要做风俗女的想法,这听起来也许非常奇怪。但这种想法对我来说,近似于一种强迫观念,其成因到底为何 …… 在这开篇说来似乎有为自己脱罪的嫌疑,因此在此处且容我保密。如果有人能将这个系列看完,我会将这一份自白留到故事的最后。我住在新宿附近,周围这样的店要多少有多少,也没有家里人管得着我了。虽然,按照留学生打工管理条例,我本是不能在陪酒店或者风俗店打工的。一旦被通报到学校或警察,即会被吊销留学签证遣返回国。我知道这一点,但是还是想试试运气。我在日本最大的风俗业求职网站和好几个普通的打工求职网站上寻找着,在日本这些生意合法,普通的求职网站上也能轻易找到夜总会,club 的招工信息。但凡是没有明确写着拒绝学生和外国人的店,我全都发信息去问了个遍。一天之内发了四五十条应募信息,中午起床画好全妆,穿着可爱一些的裙子,然后出门,人就坐在歌舞伎町的路边扣手机,随时等着回复消息,或者去面试。日本最大的风俗业求职网站,网站名字和地址在此匿去
虽然在中文里可以统一称为风俗业,不过日本的 “夜晚的职业” 可以分为风俗和水商贩两类。前者提供性服务,后者以陪酒聊天为主。通常来讲,水商贩的人看不起风俗,日后我在 girls bar 工作时的同事对我说过,自己绝对不要堕入风俗业。我发去应募信息的店主要有三种,第一种,打着初心者也能做的口号的入门级风俗店,没有本番,以手口服务为主。我曾经打过是枝裕和的电影里见过的那种单纯陪睡和膝枕服务的店的主意,不过搜了一圈才知道,这种店并不现实。想来最终还是要提供性服务。 第二种,club 或者 girls bar,也就是 “水商贩”(指陪酒业界)世界里 キャバクラ 夜总会的低配版,女生提供陪酒服务的特殊饮酒场所。我看过一些红灯区题材的漫画和电影,自觉无法像那些作品里看到的夜总会交际花们一样,穿着华丽的礼服裙装,每天晚上在装修得金碧辉煌,营业额竞争同样无比激烈的世界里,和远比我更善言辞得多的日本女孩子同台竞技。我对于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比较清楚的。club 或者 girls bar 就看起来 “适合入门” 很多,店铺不大,大多也就是普通酒吧的样子,女孩子们穿着裙装或者衬衫迷你裙程度的制服工作,欢迎兼职打工,每周可以只出勤个三四天,比较符合我对自己的体力水平的认知。 第三种,由女性营业员提供陪酒服务之外,服务内容更加过激的 セックキャバ ,也可以说成摸摸酒吧或者柰子酒吧。虽然营业执照算在水商贩那一类,但实际上是水商贩与风俗间的擦边底单。标准的 club 或者 girls bar 都是对肢体接触有明确限制规定的,大部分 girls bar 只允许客人最多隔着柜台摸一下女生的手,而摸摸酒吧则允许客人随便揩油,还有更加过激的特别熄灯时间,除了不能在店内进行完整的性交涉以外,几乎什么都可以做。制服也是以非常暴露的类似情趣内衣的服装为主。 意外的是,日本风俗业的营业竟然异常的严格,大家都在正经做生意,大部分店铺听说我是留学生以后都直接拒绝了我。那时的我对红灯区的印象还如十年前那样,以为红灯区不会管这些。最终邀请我去面试的,只有两家 セックキャバ ,一家旅馆派遣型风俗店,和一家 girls bar。 原来大家都在正经做生意,想要不遵纪守法的只有我啊。我在歌舞伎町的便利店门前坐了半个下午,街上出现了热热闹闹和牛郎相伴走过的年轻女孩子,或者匆忙去上班的女性。我也站了起来,捏着手机,准备去一家一家面试,在心里背诵提前查过的风俗业面试台词,和在网上看到过的标准回答。除了那家 girls bar 以外,其他三家的面试都在今天。时间还早,我先去了两家摸摸酒吧的面试,一家远在池袋,还有一家在新宿歌舞伎町。池袋对于我来说似乎不是个好选择,从我住的地方过去要整整一小时,可以算是横跨小半个东京。因为距离太远,我居住日本三年来池袋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不过这也是别无选择的选择。从在求职网站不停地找信息,发应募,接电话的过程中,我大概明白了池袋红灯区的样貌:相比歌舞伎町更加低廉,更加底层,3000 日元价格的超低价风俗店比比皆是。相对的,管理也没有歌舞伎町那么严格。 池袋一直以来就有很多外国人定居,西口公园的治安之差甚至能拍成电影。相比歌舞伎町,池袋的红灯区更加像是无法地带。 我要去面试的这家 セックキャバ 位于池袋站西口附近的一个老破小楼房的三层。一楼是中华料理店,对面是日本居酒屋和东北烧烤拍档,不远处是看板已经褪色落灰了的超低价风俗店。从也不知道是写字楼还是居民楼的狭窄入口处进去,走电梯,我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提前十五分钟恰好站在了店门口。我重新看了一遍风俗业求职网站上的面试流程指导视频。标准流程包括:事前询问-面试准备-回答提问返利-确认工作条件-写入店文件-体验入店(类似在店里进行一日实习)
重新确认了一遍重点后,我走上电梯,现在也就是下午三点,隔着门看不清的昏暗店里已经能听到音乐声和女孩子们的欢笑声了。一个穿西装的老年男性推开门,从我身边低着头匆匆走了出来。我等了一会儿,推门走进店里,入口的空间非常狭小,也就仅够一个人通过,里面的空间看起来也不大,虽然拉着帘子,一眼望不到头,但是估计也就七十平方米不到。一个穿着 polo 衫的中年男性正在位于狭窄通道里的营业台后点钱。看到身为女性的我走进店里,很惊讶的样子。 “我是在电话里预约了来面试的……” 彼时疫情严重,我隔着口罩弯腰小声说道,看起来是店主的男性终于发出 “哦,哦” 的声音表示了然,并带我走进了通道隔壁一侧的房间里,应该是员工室。有女孩子从帘子后面探出头来,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样的着装呢,见我是女生便立刻又躲了回去。在员工室里坐下后,我重复了一遍,“我只有留学护照,可以在这边打工吗?” “可以啊。”店主无所谓地答道,翻找出一张打印纸递给我,又连珠炮似地,“你先写一下这个,对了,喝茶吗?要不要加冰?然后你把口罩拿下来我看看。”我接过打印纸,看到上面是表格,又听到对方的话赶紧抬头,扯下口罩,飞快挤出一个恐怕有些讪讪的笑容。心里想到,啊,夏天,口罩下的妆恐怕要化了,还没来得及补妆。 光源很模糊的室内,店主看看我的脸,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地点点头,出门去倒茶。我一个人在室内看着表格,上面除了基本的年龄和名字以外,还有身高,三围数据,风俗业界从业经验,期望薪水,能出勤的时间,恋爱经验,性格和兴趣爱好,你觉得对于男性而言自己的魅力是什么,等等。
网上找到的标准问卷一例。内容非常基础,几乎所有水商贩或者风俗业的面试问卷都包含了这些问题:职业,有无纹身,有无孩子,有无红灯区从业经验,入店目的,一日内希望赚取的价格,希望工作的时间段趁着店主不在,我赶紧拿出手机检查单词和语法,把最后两题 “性格和兴趣爱好” 以及 “自己的魅力” 给写上。内容中规中矩,有点参照了以前在水商贩题材的漫画里见过的答案。现在想来实在是无效回答,有点蠢,为图一乐复述一下给大家看看:身高:168 —— 故意比实际身高少写了 5 cm,因为日本人觉得太高的女孩子不可爱。三围:除了胸围老实照写以外都是按照网上的数据抄的,我不清楚自己的三围。性格和兴趣爱好:开朗健谈,喜欢喝酒和和人聊天,经常在酒吧喝大了之后拉着陌生人聊天拥抱(除了第一句都是实话)。喜欢逛咖啡厅打卡,散步(网上抄的)。喜欢鱼,很喜欢去逛筑地鱼市场(实话,之所以写上是因为在漫画里看过,具有生活感和真实感的 “反差萌” 女子在水商贩世界更受欢迎)。出勤日和希望薪资:每周三到四天,希望薪资无,因为没有从业经验,我会从现在开始好好努力,目前还没有希望薪资。
想到这还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写简历,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后来我才知道,这份简历对于水商贩的世界而言,可以说是完全不合格。除去看起来毫无性魅力以外,最大的问题反而出在了期望薪资上。风俗业的世界没有劳动合同,女孩和店铺的关系完全只由金钱构成,突然 “飞走了”(逃跑)的事件时有发生,突然少了一个从业员会带来不便,而店铺方对此可以说是毫无应对手段的,除非是偷窃捐款逃跑之类的大问题,没有人会为了追回一个女孩子费力。能维系女孩子和店铺关系的只有金钱,女孩子对金钱的欲望越大,越是急切地需要很多钱,比如还债,整容,反而越是说明这是能长久干下去的可靠劳动力。因此在期望薪资上上没有期望可是大忌。彼时还不知道这些事的我写完了表格,交给店主。他看了一会儿,对我说,“我知道了,我会和经营者联络,之后决定雇佣你的话会打电话通知。”彼时我也不知道这是一句惯用的拒绝台词。虽然风俗店所谓的店长,如他所言,确实都是被不露面的实际经营者雇佣来看店的人,不过店长具有决定雇佣的权利,一般这种情况下,决定雇佣都会当场拍板,提出 “要不要来体验入店一天试试看”。 当时我只是以为抓住了希望,立刻点头,“好的,非常感谢您!那个,关于通知电话,请问我该等到什么时候比较合适?我怕没收到。”我这样说着,被面无表情的店长送出了店铺。虽然心里已经满心雀跃,但是还是匆匆赶向第二家预约了面试的摸摸酒吧。第二家在新宿歌舞伎町,少见的店铺入口就在一楼,在业界里可以算是规模相当气派的。这个点虽然还没到上班族完全下班的时间,歌舞伎町已经有不少人在晃荡,也有中年男性刚刚从里面出来,身后有穿着黑西装制服的年轻男子送客。 我等待客人离开以后才上前对 “黑服” 搭话。黑服,指的是在陪酒或者风俗店铺里担当普通营业员,从旁辅助工作的男性,无论是男性向的夜总会还是女性向的牛郎店,不提供陪酒服务的普通从业员都是男性来担当。 我也听说过,一些陪酒女夜总会会特地雇佣年轻帅气的店长和黑服,为的是给陪酒女提供精神抚慰等情绪支持。说得更直白一点,一些男性店长被雇佣来,正是为了 “钓” 陪酒女,用 “色恋营业” 的方式让对方对自己产生依恋甚至恋爱之情,以保证陪酒女能稳定地一直在这家店里工作。 虽然我不知道这家店的营业方针,但是看着这位黑服那比起一般男性更加干净斯文,甚至能说是相当讨女孩儿喜欢的漂亮脸蛋,心里想着,果然真有这种事啊。 说明预约了面试后,对方带我走进店铺,又爬上长长的楼梯,来到了员工区域上面的一个隔间。路上,看起来也就比我大个三五岁的男孩子柔声说,“我们家不是普通的夜总会,制服要穿性感泳衣,你可以接受吗?”“那就好。今天挺热的吧?我给你开空调哦。然后我去给你拿点饮料,这期间你先写一下这张表格吧。”我从对方手中接过内容和上一家店没有什么两样的表单,还有特地加上了纸盖的冰麦茶。在店铺楼顶的阁楼开始写表格的时候,黑服先离开了。表格还没写完,再次有人敲门。进来的,是刚才的黑服,和另一个应该是管理层的男性。不知为什么,黑服看起来一脸歉意。“好的。” 我拿出在留卡递过去。两个人有些为难地小声交流了一些什么,然后管理层的男性对我鞠躬道歉道: “对不起,虽然之前在电话里联络您可以来面试。但是我们刚才确认了一下,这个在留资格是不能在这种店里打工的。被警察发现了的话我们店也会很麻烦……”我没有感到太意外地回答,放下了写到一半的表格。稍微交流寒暄了几句后,刚才的黑服又一路把我送到店铺外。路上他突然和我说,“你是最近在找这一类的工作吗?”“嗯……因为法律上是不允许只有留学护照的人来做这行的,你还是小心点比较好哦。如果有愿意让你去的店,也不会是正规店,去那种店工作很危险的。虽然歌舞伎町应该已经没有这样的店了才对,现在警察都管的很严格,不过其他地方可不好说。” 我有点意外听到这样的提醒,愣了愣,点头,对对方说谢谢。他也对我点点头,说路上小心。走出不知白天黑夜的俱乐部,出门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夏天的晚霞早早地降临,越过歌舞伎町的高楼,能看到一轮正红色的落日。街上比起白天凉爽了一些,但是穿了一天的白裙子还是黏黏糊糊的带着汗。我在店铺门口站了一会儿,看看人群,粉色和紫色相间的晚霞,心里想着刚刚黑服好心的提醒,只想了一会儿,然后便没再想了。我只是要去做这件事,我只是想做成这件事。我又低头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转身向歌舞伎町的 “樱花小道” 走去。那是我鲜少踏足的地方,绕过歌舞伎町的中心走进去,这条小道上到处是无料案内所和泡泡浴店夸张的招牌,画着赤裸挑逗的内容,整条路上几乎看不到一个女性,只有男性在匆匆赶路,以及风俗店案内所的人在伺机拉客。在日本人之中也被誉为歌舞伎町的危险地带之一。简易歌舞伎町地图,桃红色和紫色标注出的区域相对不安全,蓝色部分治安良好
在樱花小道,晚上八点还有一家面试,这一次是风俗店的。当然,这个时候我也不知道,因为这一次面试,我会遇到一次强奸,或者说诱奸,又或者说是未遂?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该如何给这个事件定性,它只是顺势发生在我身上了。